傳說中有那么一種鳥,它畢生只歌唱一次,但歌聲卻比世界上任何生物的歌聲都悅耳。它一旦離巢去尋找荊棘樹,就要找到才肯罷休。它把自己釘在最尖最長的刺上,在蓁蓁樹枝間婉轉(zhuǎn)啼鳴。它超脫了垂死的劇痛,整個世界都在屏息聆聽。一次絕唱,竟以生命為代價!只有忍受極大的痛苦,才能達(dá)到盡善的境界……也許傳說就是這樣
這是《荊棘鳥》書頁的開端。當(dāng)尚年幼對世界的認(rèn)知還懵懵懂懂的我初次翻開這本厚厚的書的時候,就被荊棘鳥的傳說所吸攝,從此一發(fā)不可收拾,進(jìn)入了荊棘鳥的世界。作者考琳麥卡洛用細(xì)膩的筆觸為我描繪了從20世紀(jì)初葉到半個多世紀(jì)后的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澳大利亞廣闊恢弘的畫面,充斥著克利里家族傳奇式的家世歷史。栩栩如生的人物刻畫,曲折優(yōu)美的情節(jié)發(fā)展,刻骨銘心的愛情歷程,都深深地把我?guī)肓四莻€傳奇的時代,那片美麗的土地。而今又重讀這本書,就如初見的時候,10歲的麥吉和28歲的拉爾夫,距離的不僅僅是18年的長度,更是,一生的無法逾越。神父的身份注定了拉爾夫會走上對愛情來說是條一去不復(fù)回的無歸之途,也注定了麥吉從少女成長初始就在悄然萌芽的依戀終會沒有回報。
“我們各自心中都有某些不愿摒棄的東西,即使這東西使我們痛苦得要死。我們制造著自己的荊棘叢,而且從不停下計算其代價。”小說在過去了大半的地方,出現(xiàn)了這句話,也就是第一次出現(xiàn)“荊棘”的地方。在這個地方,小說中幾乎所有人的生命也都過去大半了。菲,拉爾夫,梅吉,梅吉的兄弟,弗蘭克,盧克,他們每一個人的生命路線在我眼前有輪番上映而來一遍。每一個人的人生是那樣的不同,但是有一點是那樣相似:他們都為了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,舍棄了另一些東西;他們?yōu)榱俗约鹤非蟮臇|西,不計代價。他們都是荊棘鳥。即使是還在成長的朱絲婷和戴恩也一樣,雖然他們還是那樣的年輕,但是可以那樣清晰地辨別,他們終逃不出去的,他們也是荊棘鳥,即使不用看朱絲婷,戴恩度過的那些年,不用看任何東西,甚至不用知道他們的名字,他們也一定是荊棘鳥,因為他們注定是荊棘鳥。因為每一人都是荊棘鳥。
它們沒有用棘刺刺穿它們的胸膛時候,也許是可以唱出動聽的歌聲的吧?到底為什么,為了什么,它們要讓自己那樣痛苦,要讓自己受到那樣的煎熬呢?
小說的最后一段,筆者回答了所有的疑問:“鳥兒胸前帶著荊棘,它遵循著一個不可改變的法則。她被不知名的東西刺穿身體,被驅(qū)趕著,歌唱著死去。在那荊棘刺進(jìn)的一瞬,她沒有意識到死之來臨。她只是唱著、唱著,直到生命耗盡,再也唱不出一個音符。但是,當(dāng)我們把棘刺扎進(jìn)胸膛時,我們是知道的。我們是明明白白的。然而我們卻依然要這樣做。我們依然把棘刺扎進(jìn)胸膛?!?span lang="EN-US">
或許荊棘鳥在用棘刺刺穿自己的胸膛之前的鳴叫更為悅耳,但是這永遠(yuǎn)也無法和一只“真正”的荊棘鳥的歌唱相比較。那帶血的,絕美的,以生命為代價,不管不顧的最后的歌唱,這世間是沒有一樣?xùn)|西可以與之相提并論的。
“我們各自心中都有某些不愿摒棄的東西”,這便是對于我們而言的“棘刺”,是的,我們正在不計代價地追求它。有時,在我們停下來的那一瞬間,我們最覺得茫然,會覺得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方向,覺得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沒有意義,我們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么而去追求我們一直不顧一切追求的東西。我們會思考:我們所追求的是東西是什么力量加諸于我們身上的?是父母?是父母告訴我們要追求這些的嗎?抑或是我們自己?我們自己又是什么時候形成這些的呢?它又是怎樣形成?
《荊棘鳥》向我們拋出了所有問題,但是她沒有讓我們困惑太久,沒有讓我們在自己的思想深淵里掙扎太久。她接著就告訴了我們一切奧秘,告訴了我們一切答案。
是的,也許,我們是不用讓這些問題困擾我們的,因為這些問題也許是沒有答案。因為我們都是荊棘鳥,荊棘鳥生來就是要將棘刺刺穿自己的胸膛的,荊棘鳥生來就是要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,唱出染血的絕唱的。我們追求的那些,仿佛是我們的本能一般,那種憧憬,那種追求是與生俱來的。
憧憬它,仰望它,追求它,為它煎熬,為它不計一切代價,為了我們每個人自己的“棘刺”,是的,不用疑惑,不用質(zhì)疑,不用探究,它是我們的一種本能。它是一種是我們一出生上帝就給予我們的東西:一種作為人的生存方式——刺穿自己的胸膛,唱出染著血的歌唱。
實業(yè)公司/湯來曉
|